父親生病 大哥離世 瞬間長大
在住院醫師第二年的某天,哥哥通知我,爸爸突然生病送醫院。在手術台上的我臨時被叫下來,搭飛機趕回家。回家的旅途中,除了不斷地擔心爸爸的病情,我也想明白一件事,家裡有個常常住院生病的哥哥和姊姊,要不是爸爸、媽媽撐著這個家,我根本沒有機會在北部好好學習。一想及如此,心中的小劇本演個不停,只希望爸爸無事才好。
所幸那次爸爸得的是暫時性失憶症(那時爺爺剛下葬,爸爸情緒深受打擊,在生理上產生失去短期記憶存取的現象。這現象通常四十八小時到七十二小時會回復),沒兩三天就出院了。從此,我很快清醒,工作應該只是生活中的部分,我對家人的責任也很重要。爸爸、媽媽我愛你們,感謝你們把我們四個孩子養大。
在我三十三歲那年,大我三歲的哥哥去世了。哥哥自高中時期起得了東方人罕見的「潰瘍性大腸炎」。十六年來反覆出入醫院,也如教科書上所描述的,在得病十多年後演變成惡性腫瘤。嗯,我們的身體反應真沒一個人能離得開教科書上的敘述。
當時,我正在振興醫院工作,因為腫瘤破裂把他接上來振興院開刀。可惜因為長年體弱,哥哥在手術完不久因敗血症去世。家人都沒有想到,此行北上竟變成了一趟有去無回的旅程。從小,我一直以為我們家六個人會永遠在一起。哥哥去世時我才驚覺到,原來人是會死的,沒有什麼緣分是永遠的。
在辦完哥哥喪事的半年後,我給自己休假兩週,去挪威旅行。感謝這次旅行帶給我的沉澱,在挪威的高原上,我想通了很多事。
人不是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,必須趁自己有軀殼的時候做點什麼。怎樣的人會在人類的歷史上留下紀念?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嗎?最早,台灣的首富是蔡萬霖,之後是王永慶,再來是郭台銘,接下來換誰不知道。過去的有錢人不再被人們記得,所以答案應該不是。
可是,蔡倫造紙、張騫通西域、鄭和下西洋……卻被記載在歷史課本裡。所以被人們記得的,這就應該是對人類社會有貢獻有影響力的人。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一分一秒由不得浪費,我也應該為自己而活,要做自己喜歡的事,吃自己喜歡的食物,欣賞美麗的事物,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,而且要影響別人!
回想在我的生命裡,誰的行為模式影響我最大?我想起在台中榮總學習時的心臟外科主任張燕張大夫(現任台北慈濟醫院心血管醫學中心主任)。我大部分的手術技巧是向他看齊模仿的,來到振興醫院後,雖然有不同的手術習慣,我也入境隨俗,但是,每當手術台上緊急的時候,我的手法不知不覺會回到當初他教我的那一套。
我才發現,原來我們可以以這樣的形式在別人的生命裡留下刻痕。
以往總是幫主任們開刀、照顧患者,患者的主治醫師永遠不會是自己的名字,我做的永遠是別人的成績。十年種樹,百年樹人,我也應該來做一點自己的成績了。一年多後,我離開振興醫院,去找別家醫院另闢疆土。
脫離自己的舒適圈是不容易的。可是我好像也沒什麼選擇。我快要四十歲了,離開振興後也沒有立刻做出點成績。
40歲如何創造「不惑」人生?從零開始的脫胎換骨,繼續看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