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敦慈——面對無常的勇氣
明天與無常,不知道何者先來。
事前做好的準備,成為了面對無常的勇氣。
我生命中經歷過的第一個重大無常,是弟弟在三十七歲盛年時因急性骨髓性白血病而去世。
弟弟是海軍軍官,身體健壯,更是游泳、長跑、登山健將,為人溫暖而善良。他發病後,我捐骨髓給他,卻發生排斥,全身脫皮、腹瀉、無法進食,他一個人住在隔離病房,承受著這些痛苦,最後撒手人寰。從發病到去世僅一年多。
看到弟弟飽受折磨,我覺得死亡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。如果病情還可逆,積極治療是對的,但如果已不可逆,就放手吧!弟媳也是護理師,在照顧病人的過程中體會到醫療有極限,雖然傷心、不忍、不捨,但還是能夠放手,沒有讓弟弟承受過度醫療之苦,得以善終。 (編輯推薦:人生最後一里路,是從容或匆忙?馬偕醫師張明志:面對死亡的5個善終思考)
母親失去獨子,白髮人送黑髮人,大受打擊。所幸那時我的夫婿林杰樑醫師還在,弟弟住院時常去關心他,裡裡外外幫忙打理很多事,是我們一家溫暖的力量。
因為了解,所以尊重
二○一三年無常再次到來,林醫師那天到急診時,都還能自己看X光片,但短短十幾分鐘就失去心跳和呼吸,他生前就多次表達不願意浪費不必要的醫療資源,當病情沒有好轉,看著他因為過多的輸液、水分而腫脹的身體。我和家人很掙扎,但我們都希望尊重他的意願,撤除葉克膜。所以我覺得人生是很無常的,我們在的每一天,就都珍惜;但該走的時候,就揮一揮衣袖灑脫的離去。
別人覺得我很勇敢、冷靜面對丈夫驟逝,我想,一方面這是我的特質,林醫師當年追求我,原因之一就是我很冷靜,情緒起伏不會太強烈、不會動輒哭哭鬧鬧。
小時候看到家中長輩鬧情緒,其實對家庭氣氛、孩子的成長都不好,所以我一直期許自己情緒穩定,不在氣頭上罵小孩、不用情緒來勒索孩子。 (編輯推薦:說真心話可以不傷人、不變情緒勒索!夏韻芬4個技巧把話說得剛好,體現大人的智慧)
人生越活越短,怎能沒準備?
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們家向來不避諱談論生死。從出生後,人生就開始變成減法,越活越短,怎麼能不先準備?
我嫁給林醫師時,他已經洗腎五年了,他常說:「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,還能活多久我不知道,如果將來病情已不可逆,我希望不要拖累你們,變成大家的負擔。」 (編輯推薦:活著卻連「吃」的樂趣都沒有!他讓爸爸拿掉鼻胃管:人生最後用歡笑當結局)
受到林醫師的影響,譚敦慈與家人都簽署了預立醫療決定。她說,當自己病情不可逆昏迷,其實最怕孩子做這件事⋯下一頁繼續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