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人尷尬的不是分攤帳單,而是朋友點了很貴的紅酒
在享用完一餐後弄清楚餐點價格,然後依此分攤帳單,並沒有那麼困難。分攤帳單之所以讓人尷尬,是因為此時我們必須面對自己以及餐桌上其他人,對於金錢的真正看法。
我們不惜一切代價避免討論金錢,但是當帳單送來時,對話似乎無可避免。我們可以直接拿出信用卡問:「我們是不是應該平分?」這樣就不必和朋友討論魚和漢堡差了多少錢。但是我們真正害怕的是什麼?真正引起尷尬的是什麼?我們為什麼會將一場簡單的交易,變成引發焦慮的事件?
「我不想接受,剛剛和朋友共享的歡樂經驗最後結束在金錢上。」我表姐告訴我。她總是寧願為大家買單,而不願和同桌的人討論怎麼付錢。我們與朋友一起吃飯時,達成了某種程度的連結與親近,但用餐後立即計算金錢會讓人感到不適當。也許是因為支付不同的金額,讓人感覺像是在拒絕「這是一次共享的經驗」,這導致「平均分攤」成為一種文化上的規範。
任何一個試圖在最後一分鐘違反常理,逼大家拿出計算機的人,都會倒大楣。「如果你打算違反文化常規,最好是在用餐一開始就想好細節。」財務治療師布萊德說。這就是重點,不是嗎?如果我們不抱著平均分攤帳單的文化期待,一切就不會如此尷尬。但這只是英國人的禮貌嗎?每一種文化都有各自分攤帳單的特定方式。
布萊德住在夏威夷,他告訴我:「那裏的文化很類似亞洲。文化常規是:『這次我付,下次你付。』但這是不會說破的默契。當我說『我來付』,另一個人會記在心裡,然後他就會在下一次用餐時付錢。但是我太太剛到美國內陸求學時,她會說『我來付』,但是從來沒有人回應她。人們只是以為她很有錢!她花了好幾週才想通,為何沒有人會替她付午餐錢。最後她終於明白,這是出於不同的文化規範。」
我和《HYGGE!丹麥一年》(TheYearofLivingDanishly)一書的傑出作者海倫.羅素(HelenRussell)交談過,她在書中記述自己從倫敦搬到丹麥鄉村小鎮的經驗。我詢問她,丹麥人在分攤帳單時,是否和英國人不同?她說:「如果妳和朋友外出用餐,在付錢的時候,妳只需要付自己的部分,或服務生也只會收妳那部分的錢,所以從來沒有分攤帳單的尷尬時刻。外出消費是很貴的,而且大家都認為讓付錢方式簡單又公平,是一大樂事。」
由服務生負起全責的丹麥做法,聽起來讓用餐的人都很安心;而夏威夷的方式就和平均分攤一樣,充滿不平衡與社交焦慮。以我朋友在羅馬與義大利人用餐的經驗來說,這只在團體擁有同等財力時,才會感到如此輕鬆。
英國的文化規範是平均分攤帳單,並試圖享用與對方差不多的量;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經常在看菜單時,問彼此「要不要點開胃菜?」但我們和朋友的食量可能不同,而且生活成本可能相當高(哈囉,倫敦一杯啤酒要五.五英鎊),這項做法可能無法適用於所有人。丹麥人在外用餐的付錢方式,代表他們認為公平性優先於社交壓力,這很有趣。我不禁想到,我們為什麼不盡量這麼做?
平均分攤帳單也意味著每位用餐者缺乏自主性。它奪走我們規畫預算的能力。它讓整桌人受到最奢華的人隨興的掌控。經研究證實,當我們知道要平分帳單時,會花更多的錢。一項研究顯示,比起事先知道只要付自己的部分,如果知道要平均分攤帳單時,我們的支出金額會增加三六%。
「當你和朋友有不同的財務舒適圈時,就會出現問題,」布萊德說:「如果你們去的地方是在預算範圍內可以同等負擔的,而你們點的東西價格也類似,分攤帳單就會是好主意。但如果其中一人比其他人更有錢,就會衍生問題。花費習慣也會帶來很大的差異,它結合了你們擁有多少錢與各自如何花錢的因素,這裡就會出現矛盾。」
分攤帳單這種相對而言較簡單的計算,已經充滿相當多負面情緒,而這全是因為我們試圖假裝金錢無關緊要,但事實並非如此。即使這對你不重要,卻可能對同桌的某人來說很重要。正如布萊德所言:「坐下來看著朋友點你付不起的昂貴紅酒、前菜、昂貴的主菜與甜點,是什麼樣的經驗?對你來說,這種用餐經驗感覺如何?我猜想,這種經驗不會令人很享受吧?」
布萊德的話讓我認為,確保餐桌上的每個人都感到舒服的唯一方式,就是坦率的對話,它也確保金錢不會成為親密夜晚的分歧點。最容易的對話,就是確保用餐地點適合每一個人。如果你擔心最後會去太過昂貴的餐廳,那就在決定地點之前表示些什麼:「我們去迪迪(Deedee)餐廳吧,那裡的食物好吃又便宜,如果大家想去的話,我可以訂位。」比起知道超過預算範圍的帳單送到桌上時才能表達意見,這樣的事前對話要容易得多。而且,請在你可以負擔時才外出用餐,而不是接受每一次的晚餐邀約,這意味著不會讓你在帳單到來時冷汗直流,取而代之的是有品質的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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