傷友間彼此關懷,讓我融入這個「家」
受傷後,我很容易就想東想西。想著過去的生活,想著這樣的我往後該何去何從。想著想著,悲觀的念頭,全都毫不客氣地湧上心頭。我的未來在我的眼裡,變得和身體一樣殘缺不堪。
然而,日復一日,復健、換藥,換藥、復健,復健、換藥……,無限循環的唯二苦差事,幾乎占滿了我的生活。如此「充實」的日子,反倒讓我沒時間胡思亂想。
每天換完藥、洗完澡後,一到晚上十點,「家人們」得排隊集合,開始大概二十分鐘的體操時間(我只能盡量做,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坐在輪椅上看大家)。雖然,少了專業器材輔助,治療師也只有一位,但做體操能活動活動筋骨,盡可能延續早上復健的效果。
做完體操後,到睡前(最晚十二點要熄燈就寢)是自由活動時間。所謂「自由活動」,大概算是忘記傷痛,讓自己從身體的侷限中解放的時間吧。這時候,我們可以暫時脫離復健、換藥,在客廳聊天、看電視、吃宵夜,做些「正常人」也會做的事情。
我們通常會在客廳排排坐,吃著最美味(但不是很健康)的宵夜,例如,泡麵。當七、八碗泡麵香氣同時瀰漫時,真讓人垂涎三尺。偶爾,若想換口味,我就會發揮號召力,「糾團」訂炸雞(啊,還是不健康的食物)。我們聚在一起,一邊享用美食,一邊天南地北地聊天,討論電視劇情,交換彼此故事,也說著復健、治療的酸甜苦辣。也許是那時的影響,直到現在,我還是很喜歡吃泡麵,吃的時候,總會回憶起生活在「陽光」的點點滴滴。
透過交流,我逐漸淡化第一眼對其他人的「恐怖」印象(其實,我也不遑多讓嘛)。我知道,每個人過去都有不為人知的故事,而是因為逼不得已的傷痛,讓我們有機會聚在一起,住在這個「家」。
即使我不是「家」中年紀最小的,卻因為少了雙腳和一隻手,比起其他傷友,我的體型很迷你,「看起來」當然最年輕,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家最關心的對象。偶爾,也會有傷友虧我說:「剛剛換藥是誰哭得這麼大聲的呀,我的耳膜快破啦!」
不管是調侃,還是鼓勵,都是期望我愈來愈堅強吧。我明顯感受到好多「家人」的支持,是一種充滿力量的支持。讓我知道,自己並不是單打獨鬥,身邊還有許多一起奮鬥的「家人」。
我愈來愈適應這裡的生活。彼此關懷,讓我融入這個「家」。
每個週末,都是我最期待的。除了不用去復健中心「受苦」,只需要在宿舍裡復健即可,週末也是唱KTV 的時刻。一拿起麥克風,病痛與煩惱似乎都通通閃邊去了。盡情地嘶吼與尖叫,釋放了我心中的消極。再煩再苦都先擱一旁,讓音樂消滅掉時不時出現的「最後一根稻草」。
另外,每週還有一次「雞湯進補日」。當時的我還沒裝義肢,到哪都得靠輪椅行動,動作比其他人都慢。但是,我根本不用擔心吃不到,因為體貼的傷友們,總是會替我留一份最好吃的雞腿肉。
想一想,因為受傷我才能認識這個大家庭,直到現在我都還懷念著在陽光之家的生活。住在這邊半年以來,很痛,很辛苦,很不輕鬆,但是傷友間互相鼓勵與扶持,就是我的強心針。在這個大家庭裡,我們同病相憐,惺惺相惜。
臺中靈糧堂的洪真哲牧師,是帶領我和媽媽,認識神的推手。若是沒有洪牧師,也許我們母女仍陷於傷痛之中,難以走出來。
學習適應,並開始接受全新人生
我發現,住在「陽光」的我們都很脆弱,然而這樣的過程中,默默成為彼此的支柱。我們都在學習適應與接受傷痛所帶來的「全新人生」。
人生嘛,不就應該是持續地學習嗎?不管遇到了大事小事,就是要學習,如果因為今天的功課學不來,就了結了,放棄了。那麼人生,還剩下什麼意義呢。
過去,我誤以為學校等於學習,因故排斥學校,進而討厭學習。受傷後,歸零的人生讓我拋去以往的陳見,對於學習更虛心,也更樂意。學習平躺、坐,學習抬頭、點頭……,都算簡單,我還得學著用正常態度,面對不是太正常的外表;學著用完整的心,修補殘缺的肢體與面貌。既然我的外表有別於他人,我必然得與眾不同地活著。
日本的乙武洋匡天生沒有手腳,卻從不認為自己「不幸」,硬要說的話,他只覺得有一點點「不方便」。因此,他熱愛體育,還曾經當過「體育記者」。澳洲的力克‧ 胡哲(NickVujicic),也是天生沒有四肢,卻能夠打籃球、潛水、游泳、衝浪……,生命多彩多姿,還巡迴世界,分享他那「好得不像話」的人生。
二○一五年5月,我有幸參加力克‧ 胡哲(NickVujicic)在臺北南港展覽館的萬人演講大會。看到他,我好像看到自己,我們有一樣的精神──永不放棄。失敗,不能把我們打敗,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成功機率,也應該要一試再試。
與其哀怨不完美,不如承認並接受。我很欣賞力克‧ 胡哲的自信,更希望能變得像他一樣。沒有手腳的他,說自己緊張到手心冒汗,說自己站太久、腳好痠好痛。他總能拿自己沒有的開玩笑,像他這樣的一個人,反而活得自由自在,不受限制。
奇蹟,是活下去的勇氣!全身70%三度灼傷的「拼鬥」女孩- 第4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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