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向大自然,找回平靜
人類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室內的傾向,是近代才出現的逆轉。人類大腦的進化經歷了很長一段歷史,當時人類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戶外,與大自然互動。正因如此,大腦對自然的反應方式,更能帶出我們的許多認知能力。
在戶外活動可幫助人們利用正念能力,以及與比我們自身更大的事物相連的超然性。它讓人們接觸到天生的喜悅,即生物學家威爾森(E. O. Wilson)所稱的親生命性(biophilia),或是對所有生物的愛,幫助你從更廣闊的角度看待自己的生活。了解綠色運動(green exercise)如何達到這些效果,可教會我們一些關於人類思維的重要事情——它如何陷入痛苦的迴圈,以及我們如何找到平靜。
二月的一個寒冷下午,作家莫拉.凱莉(Maura Kelly)離開她在布魯克林的公寓,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,但知道自己必須出去。凱莉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沮喪之中,但隨著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破碎,她的絕望情緒不斷攀升:一段關係的結束、一連串職場上的失意、讓她疲憊不堪的睡眠障礙。在凱莉逃離公寓的那天,她正試圖逃離思想,與那些折磨她的想法所形成的監獄:我不夠優秀、我永遠都不會快樂、我會永遠孤獨、我所有的努力終將成為泡影。
她不自覺地走在格林堡公園(Fort Greene Park)的山坡上,這個公園是個30英畝大的城市森林,裡頭滿是挪威楓樹、美國榆樹以及奧地利松樹。她是唯一冒著嚴寒裡頭行走的人。在樹木與新鮮空氣當中,凱莉感覺有東西在改變。正如她後來在一篇文章中所寫:「我感覺更自由了,比較不覺得被困在我的公寓裡和我的腦海裡……我不再被腦海中一個又一個的聲音,奚落到黑暗的角落裡。我一圈又一圈地沿著一條路走,把自己深深埋進夾克裡,感覺更能傾聽自己的優點。」
在她的公寓裡,她覺得自己完全沉浸在消極想法中。彷彿她的憂慮與自我批評填滿了周圍的空間,變成她呼吸的空氣。她告訴我:「在外頭,我會被更多正面的想法圍繞。像是:『大大的天空,大大的樹,新鮮的空氣——這很好。我很好。我還活著。我是自由的。』」
大腦遠比你想像的還熱愛工作
不同於跑者愉悅感,綠色運動改變思想的效果幾乎是立即性的。這些快速產生的好處,不能以內源性大麻素或腦內啡的緩慢積累來解釋。與之相反,這就像是置身於大自然中會打開大腦的開關,讓你進入不同的精神狀態。問題是,究竟是什麼開關?如果神經科學家能觀察到莫拉.凱莉在格林堡公園散步時,她的大腦發生什麼改變,他們一定能檢測出預設模式網絡(default mode network)的變化。
此大腦網絡在20年前首次被發現,研究人員使用功能性神經造影,來記錄清醒人腦的基準狀態。在那之前,腦部影像研究的重點是找出在進行特定任務時,大腦的哪些結構是活躍的。神經科學家會掃描受試者的大腦,同時要求他們解決數學問題、背單字清單、或分析照片中流露的情緒。最後,一些研究人員想到一個問題:當一個人躺在腦造影儀器裡等待指令時,他的大腦會發生什麼變化?當他什麼都不做,且被允許恍神時,大腦會有什麼反應?
神經學家分析大腦的基準狀態後,答案讓他們很意外:處於休息狀態的大腦根本沒有在休息;許多系統都很活躍,包括與記憶、語言、情感、心像,以及推理相關的部分。更令人震驚的是,所有處於休息狀態的人類大腦,都陷入了類似的狀態。神經學家將這種大腦活動模式稱為預設狀態。如果任其自行發展,人類的大腦會進行想像中的對話、重播過去的經歷,以及對未來進行思考。大腦特別喜歡思考你自己、你的人生目標,以及你與他人的關係。
這種預設狀態對於社交世界的運作不可或缺。大腦的基準活動也是我們記住我們是誰的方式。它內在的對話與意象能讓你意識到,你是以一個有偏好、有志向、當然也有各種問題的特定個體而存在著,你是一個隨時間流逝、隨環境改變也依然存在的個體。你會為了維護現在的選擇,而拒絕另個選項——大腦會努力創造連貫的自我意識,或在世界上的位置。而阿茲海默症晚期所發生的情況,就是因疾病引起的混亂,嚴重破壞預設網絡的核心結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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